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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時間:2008年1月25日10:05A.M.~12:15P.M.

演講主題:多元文化進入動漫新時代,創作者該做何事

演講人:「鋼彈之父」富野由悠季

郁子於2008年1月31日整理演講內容暨心得完稿

 

 雖然預定是10點開始,大師稍微慢了五分鐘進場,負責接待大師進場的是傻呼嚕同盟召集人JoJo(黃瀛洲先生),大師進場後現場一陣歡呼掌聲,一堆人拿起相機拍照,大師非旦不排斥還笑容以對,其裝扮就像我在NEWTYPE上看到的照片那樣,身著長袖褐色襯衫,光頭戴黑色棒球帽,不過他進場時就把棒球帽脫下來了。

 

 在大師開始演講之前,先由JoJo簡介十分鐘關於大師的經歷,其內容就是日本動畫五天王這本書裡的重點。JoJo表示關於大師初執導的動畫「海王子」,五六年級生應該有些印象。我想對於資深的動漫迷而言,第一次認識大師的作品就是從民國67年及69年中視播出的海王子開始的(參考消逝的聲音卡通年鑑),我只對海王子中文卡通歌有印象故事內容早忘了。JoJo本身也是大師的粉絲,這次大師來台演講也是實現我多年來能親身聽到大師說教的夢想。盼望歌劇魅影音樂劇來台演出我等了16年,期待見到鋼彈大師來台演講我等了10年,大師年事已高,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沒見到他,以後恐難再見到,也許這是他唯一一次來台演講了。大師是少數幾位在日本動畫史上同時創造不朽經典及傲人經濟利益的動畫導演之一,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創下鋼彈29年的不敗神話,是許多新銳動畫導演憧憬的目標。以前NEWTYPE曾經訪問目前十位受歡迎的中新生代動畫導演,問他們心目中最喜歡的十大動畫作品是哪些?十位導演有九位導演回答鋼彈,可見鋼彈神作在日本ACG界的非凡影響力。

 

 JoJo介紹完後接著播放15分鐘大師自1972年初執導「海王子」到2005年最新作「REAN之翼」的動畫短片集錦,關於大師歷代作品年表,大家可以去看日文維基百科,有詳細的介紹。短片播放結束後正式進入演講主題。

 

1972年:『海のトリトン』 【海王子】

1975年:『勇者ライディーン』(第1~26話)。『ラ・セーヌの星』(第27話~第39話)

1977年:『無敵超人ザンボット3』

1978年:『無敵鋼人ダイターン3』

1979年:『機動戦士ガンダム』【機動戰士鋼彈】

1980年:『伝説巨神イデオン』【傳說巨神伊甸王】

1981年:映画『機動戦士ガンダムⅠ』。5月22日、『機動戦士ガンダムⅡ 哀・戦士編』

1982年:『機動戦士ガンダムⅢ めぐりあい宇宙編』、『戦闘メカ ザブングル』、『The IDEON (伝説巨神イデオン)接触篇/発動篇』,這一年開始以富野由悠季為名擔任動畫監督的工作。1983年:『聖戦士ダンバイン』、『ザブングル グラフィティ』

1984年:『重戦機エルガイム』

1985年:『機動戦士Ζガンダム』【機動戰士Z鋼彈】

1986年:『機動戦士ガンダムΖΖ』【機動戰士鋼彈ZZ】

1986年:『機動戦士ガンダム 逆襲のシャア』【機動戰士鋼彈逆襲的夏亞】

1991年:『機動戦士ガンダムF91』【機動戰士鋼彈F91】

1993年:『機動戦士Vガンダム』【機動戰士V鋼彈】

1996年:初OVA作品『ガーゼィの翼』

1998年:『BRAIN POWERD』【機動神腦】

1998年:『∀ガンダム』【逆A鋼彈】

2002年:『OVERMANキングゲイナー』

2005年:劇場版『機動戦士Ζガンダム』【機動戰士Z鋼彈】三部作、WEB動畫『リーンの翼』【麟光之翼】→聖戰士別傳

 

 

※富野監督演講內容整理摘要

富野監督:「混合不同文化是往後一百年的創作重點」

現在的世界潮流主要是由一神教信仰的西方社會所帶領的,運用西方建構的數位資訊科技從事創作,將歐美建立的一神教信仰體系與亞洲宗教文化元素混合在作品裡,就可以超越像是微軟等傲視全球的西方商業文化流行趨勢。

 

身為一名動畫監督,我認為混合各種不同的文化非常重要。在四、五十年前,不論是漫畫或電影,都被視為是低俗的文化產物,而創造那些低俗文化的人,隨自己的喜好去創作自己喜歡的東西。30多年前我在動畫公司工作,親戚們都在懷疑,從事這種工作能夠溫飽足以維生嗎?我沒想到自己居然能用納稅義務人的錢去做飛越地球前往外太空的事情。

 

身為創作者,一旦受組織影響,被政府公認以後,自己原本的美學堅持可能會受他人牽制而降低。為了讓自己的工作能被現代社會大眾所認同就必須要面對許多競爭者而不再像四十年前那麼容易,要去思考文化混合及認清自我本質才能在如此競爭激烈的環境中生存下去,也就是說,把自身的文化當作標準再引進其他文化,只是要去理解自身文化非常困難,將自己成長的文化重新詮釋給觀眾是很難的。

 

為何我會有如此感觸?不論台韓,我所見的動畫作品大多非原創。前陣子看NHK節目,節目中請現代演員表演與浮世繪相同的姿勢,比較真人與畫中人物的差異,由此了解不同浮世繪畫家所呈現出來作品的特色及優點。創作者的使命不是把所有成果集中發表於一處,而是要循序漸進,一步步往下一個階段來呈現作品。

 

原本我要演講的主題是多元文化進入動漫新時代,但是由於台灣的特殊歷史環境,文化混合在台灣本來就一直在進行,加上我看這次台北電玩展所呈現的作品覺得創意部份有待加強,所以臨時改變演講主題,來談談身為創作者應該要做什麼。

 

 

創作者透過作品將自身痛苦及想法傳達給第三者認同才會成功

我想要創造東西,我想要被社會所認同,我的不滿及痛苦希望世界其他人能理解,很多創作者都有這樣的想法;然而藉由模仿複製他人作品來創作表現自己以獲得別人認同,還自以為是原創作品,像這類動畫日本有很多,我覺得很無聊。創作者利用數位工具創作及銷售作品,例如將網路小說印成紙本販賣十萬本以上是很理所當然的;我不太瞭解遊戲,玩家花時間累積點數,利用網路社群建立商業模式來推銷作品;像我是用機器人加上人與人之間關係的故事性來創作機器人動畫呈現給觀眾。創作者利用數位資訊科技等技能創作作品,把自己的痛苦、煩惱及想法傳達給第三者認同,讓他人感動,才是成功的作品。

 

創作者不能完全以自己的喜好來創作作品,而是要去思考這部作品是要給一萬人還是一百萬人觀賞的,並且要去了解這些人他們有興趣的東西是什麼,除了在作品中表現自己的想法外也要掌握觀賞者的口味,這樣才可獲得觀賞者的認同而使作品長存。就像你用youtube表現你的作品,這時你要去思考二十年後或五十年後,當youtube被其他工具所取代時,你的作品是否還有存在的價值?創作者雖然可以善用數位工具來創作,但絕不能過度倚賴這些東西,最重要的是你在作品中所表達的內容。我看很多好萊塢作品都過度強調數位科技的聲光效果而內容卻乏善可陳,這種作品很無聊。

 

數位科技是由一神教信仰的西方社會所發展出來的東西,一神教信仰善惡分明、排除異己,只要了解一神教的文化背景是來自非良好居住環境的中東地區,就會知道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相較之下,亞洲人寬大包容,接納一神教信仰者,有著各式各樣的風土民俗,因此培養出多元豐富的感性訴諸於作品之中。面對能源不足、全球暖化的問題,亞洲人知道如何多方利用工具及現有資源生存下去,利用一神教背景產生的東西加上自身的文化素養來創作展現個人獨特風格的作品,而不是去捕捉大師光芒及複製前人作品來創作。

 

日本的政治文化已爛熟,我並不相信這樣的爛熟文化能長久持續下去,台灣的特殊環境所產生的東西或許會成為未來的指標方向。」

 

以上就是富野監督演講的大概內容,實際演講時間大約一小時,接下來是問答時間,原本預定12點結束,但因為現場聽眾發問踴躍而延長至12點15分才結束。關於問答內容我只有剛開始發問的那一兩題有作筆記,其餘的只能憑我的記憶整理重點給大家看。

 

 

※問答內容整理及我的感想

不要過度沉迷動畫

富野監督在執導Z鋼彈時就感受到這個危機,希望大家不要太過沉迷動畫,要多方接觸外面的世界,拓展自己的視野,增廣見聞,如此一來才能創作出好作品。一個整天窩在電腦前面的人是不會作出什麼好作品的,如果能,那表示你是位天才。富野監督說他只是一般人,並不是天才。

 

 

不要設定目標觀眾群

監督認為創作作品時不要設定給特定年齡層的觀眾欣賞,傳達給愈多人愈好,要超越年齡的限制。然而我看這十年來的日本動畫,針對特定目標觀眾群來創作動畫儼然已成為一種趨勢,市場區隔、觀眾分化的情況愈來愈普遍,也就是因為這樣,這十年來能被社會大眾廣為接受並且深受感動的不朽經典動畫還沒有出現,70年代有宇宙戰艦,80年代有鋼彈,90年代有新世紀福音戰士,那麼2000年以後呢?

 

 

反對村上隆提倡的抄襲前人創作論

有人提問村上隆提倡的這個論點監督有何看法?富野監督明白表示他不喜歡村上隆,村上隆是站在他特殊的立場才如此說的,但偏偏村上隆是傳說巨神迷,讓監督覺得很困擾(笑)。監督鼓勵同人創作,並不反對同人誌模仿原作另創作品。

 

我想大師是站在專業藝術創作者的角度來說明創作者不應該模仿抄襲,要創作具有自己特色的作品,抄襲他人作品做出來的東西並不是原創。村上隆是站在商業流行創作者的角度來說明創作者可以透過模仿抄襲別人的優點融入自己的作品裡讓社會大眾容易接受,因而帶動流行,取得共鳴。其實富野監督及村上隆設計師提出的看法都有道理,只是立場不同而已,然而真正能夠在歷史上留名的不朽經典往往是指監督所說的獨具特色的作品,村上隆說的抄襲他人創作雖然短時間內能受大眾歡迎,但過一陣子觀眾覺得膩就會逐漸被遺忘,消失在時間的洪流裡。同人創作屬業餘玩票性質,並非真正專業的藝術創作,所以不必要求作品一定要原創,將自己對喜歡的動漫畫作品的想法用同人誌表現出來與他人交流,原作者也可藉由同人誌了解讀者對作品的意見,何樂而不為呢!

 

 

不喜歡機器人卻用機器人動畫表現自己

有人問監督在逆襲的夏亞小說裡提到不喜歡機器人,是否因為這樣所以在後來的逆A鋼彈裡,鋼彈的戰爭場面比前作少很多,監督回答說就是如此。

 

對監督來說,機器人只是表現他想法的工具,然而很多人喜歡鋼彈是因為模型而忽略監督的創作內容,監督希望大家注意看他創作的故事內涵而不是看機器人在劇情裡舞刀弄槍的耍帥,所以在逆A鋼彈裡很明顯地,激烈盛大的戰爭場面沒有了,鋼彈被拿來當做日常生活用品在使用,重點在於劇中兩位女主角所主張的觀點及與周圍人的互動關係。

 

 

鋼彈故事中的「NEWTYPE」代表人類的希望

人一生當中總是要面臨許多悲傷、挫折與絕望,「NEWTYPE」新人類擁有超凡的能力,能夠從危難中脫穎而出,找到活下去的希望。監督在劇中使用新人類這個詞就是要傳達給觀眾超越逆境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即便是拉拉死後仍不時以新人類的意識交流鼓勵著阿姆羅能從痛苦中解脫,努力生存下去。

 

 

創作者與出資者的兩難

有一位在遊戲公司工作的聽眾問到自己想要創作的東西往往會受到出資者限制而無法盡情發揮,監督本人也經常面臨這樣的情況,監督自己也在試著尋找答案及摸索學習之中,監督說創作者與出資者的立場本來就是對立的,如何與出資者溝通協調是創作者永遠都要面對的難題,就像以前的古典音樂家一樣,沒有權貴的資金援助就無法創作音樂來謀生,但另方面又要迎合貴族喜好來創作而無法自由創作自己喜歡的作品。

 

以上就是我有筆記及我還記得的問答內容整理,此外還有人問聖戰士及Rean之翼作品中的宗教思想,因為我沒看過Rean之翼所以不知其所云。還有人問現在是一神教信仰的西方社會主導整個世界,是否意味東方宗教文化的衰落?監督不這麼認為。我想未來應該是如同監督之前的演講中所說的多元文化混合,一神教信仰的西方社會逐漸會被寬容的東方文化思想所滲透,西方社會會愈來愈接納東方的社會文化思想進而學習東方文化,東方文化並沒有衰落,只是我們現在的生活方式是建立在西方科學文化基礎上的,感覺東方文化似乎被西方文化所取代。還有一個人問的問題不是很明確,監督不甚理解,其回答內容我完全不記得了(哈)

 

沒想到整理大師的演講內容會打這麼一長串文章,這次聽大師演講獲益頗多,可以預見未來的世界發展會將原本複雜的多元文化逐漸融合變形乃至同化成為一體,就像上古時代出現的許多不同民族,在現代都看不到了,不是被其他民族同化就是和其他民族聯姻成為另外一個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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